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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灯下，陈大雷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，烟盒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金属光泽。他叼起一根，打火机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，映照出他后颈那个音符与流星交织的纹身。烟雾从他唇边缓缓溢出，在空气中勾勒出飘忽的轨迹。
"打车呗。"他漫不经心地回答，声音里带着烟草特有的沙哑。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，像是某个遥远舞台上的聚光灯。我注意到他的鼓棒还插在牛仔裤后袋里，金属尖端反射着路灯的光，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划出一道银线。
夜风拂过，吹散了他吐出的烟圈。陈大雷眯起眼睛，目光追随着周颖机车远去的尾灯，直到那点红光消失在街道尽头。"你不是开车了嘛，"他突然转头看我，嘴角勾起一抹痞笑，"送我一下就行了。"
他的语气稀松平常，却让我想起大学时那些深夜，我们也是这样站在空荡的校门口，等着搭彼此的顺风车回宿舍。那时的月光和现在一样，温柔地笼罩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。
远处传来几声犬吠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陈大雷随手弹了弹烟灰，火星四溅，像极了那年音乐节上我们头顶绽放的烟花。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，斜斜地投在水泥地面上，与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，仿佛黑胶唱片上两道并行的音轨。
"走吧。"他掐灭烟头，金属鼓棒随着步伐轻轻撞击大腿，发出细微的声响。夜风送来他身上熟悉的松香气息，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，这是多年排练室里沉淀下来的味道。我们并肩走向停车场的背影，在月光下渐渐拉长，像是某个悠长乐章最后的余韵。
停车场里，我的车子孤零零地停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。陈大雷绕到车尾，手指轻轻划过后备箱盖上那道浅浅的刮痕——那是去年音乐节时，搬运设备不小心留下的印记。月光下，他的指尖在金属表面投下细长的阴影，像一根轻轻拨动琴弦的拨片。
"还记得那次吗？"他拉开副驾驶车门，鼓棒与座椅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，"你开车送设备，结果迷路绕了三个小时。"他钻进车里时，后颈的纹身擦过座椅头枕，流星图案在皮质表面短暂地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。
我转动钥匙，发动机的嗡鸣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。陈大雷摇下车窗，夜风立刻灌进来，带着远处夜市烧烤摊的烟火气。他摸出烟盒，想了想又塞回口袋，转而从后座捞起一瓶矿泉水。瓶身凝结的水珠滚落在他牛仔裤上，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，形状莫名像那年欧阳素在后台随手画的音符。
车子驶出停车场时，收音机自动播放起一首老歌。陈大雷的手指在膝盖上跟着节奏轻敲，鼓棒尖在月光下划出细小的银弧。"左边第二个路口，"他突然说，"那家便利店门口停一下。"
霓虹灯牌下，他买了两罐啤酒和一份关东煮。热气的白雾在冷空气中缭绕，模糊了他后颈的纹身。"给，"他递过一串鱼丸，竹签上沾着的汤汁在路灯下闪着微光，"和当年排练完吃的一个味道。"
车子重新启动时，啤酒罐上的水珠滚落到档把上。陈大雷突然按下车窗，夜风呼啸着涌入车厢。远处高楼上的LED屏正在播放音乐节的宣传片，画面里一闪而过的流星标志，和他后颈的纹身如出一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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