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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有北风穿堂而过,吹得楼中木格窗吱呀作响。老人往铜炉里添了块炭,火星噼啪间叹道:“三十年前闹水灾,这图曾被浸了夜,如今石滩上的字迹淡了,图里的墨色却更润了——倒像是溪水把词魂都泡进了画里。”
三、古寺探碑
午后雪霁,三人往溪上游的定慧寺去。寺门斑驳的匾额上,“定慧”二字已被苔雪覆了半角,唯有门联“溪声皆佛语,石骨有词魂”尚清晰,落款竟是“清真居士周邦彦”。
“原来当年清真先生曾在此驻锡。”煜明摸着门联上的凹痕,雪水从指缝间滴落,在青石板上敲出平仄,“《宋史》载他贬睦州,途经霜溪,想必就在这寺中写过词。”他推开门,见院中两株古梅虬结如铁,树下立着半截断碑,碑身布满苔痕,却能辨出“蓦山溪”三字。
周明远蹲下身,以袖拂去碑上积雪,露出半阙残词:“‘霜溪清浅,梅影横窗瘦’——这是清真的《蓦山溪》,当年应是刻在整块碑上,不知何时断作两截。”他说话时,陈白露已绕到碑后,见碑阴刻着小楷:“政和二年冬,宿定慧寺,听溪声如叩玉,梅香浸砚,遂成此阕。”字迹虽浅,却笔笔如刀,像是要把词魂刻进石骨里。
“你看这‘瘦’字,收笔处有明显的颤笔。”煜明指着碑上残字,霜雪在碑面折射出微光,竟让那笔画间凝着的水珠,看起来像词人当年落下的墨泪,“想来他当时被贬,心境如这瘦梅,却偏要在清浅霜溪里,寻那不屈的词骨。”
陈白露忽然取出箫管,对着断碑吹起《蓦山溪》的调子。箫声掠过梅枝时,枝头残雪纷纷坠落,恰好覆在碑上“梅影横窗”四字,倒像是替千年之前的词人,补上了半阙被岁月侵蚀的词。周明远见状,迅速在画纸上勾勒出断碑、古梅与吹雪的人影,墨线刚劲处,藏着几分碑刻的筋骨。
四、夜雪论心
归客栈时,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。三人围坐在火塘边,看明远将日间所画的《定慧寺碑图》悬于壁上。画中断碑斜倚梅枝,碑面残雪似有融化之势,竟让那“蓦山溪”三字,在火光中隐隐浮动。
“定慧寺的门联说‘石骨有词魂’。”陈白露拨弄着火塘里的炭,火星溅在她鬓边的寒梅上,映得花瓣如熔金一般,“今日在碑后看见那行小楷,忽然觉得,所谓词魂,原是藏在这些被岁月磨蚀的痕迹里——就像这炭火星子,看着要灭了,却能在雪夜里暖着人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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