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4章 皇权的游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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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,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,打破了院子里的沉寂。
“昂——!昂——!”
是那头被带进宫里,拴在柱子上的小毛驴,正扯着嗓子,大声地叫唤着。似乎是在抗议这里的伙食,没有悦来客栈的好。
朱栢的眉头,皱了起来。
他转头,看了一眼那头蠢驴,又看了一眼,那个因为妹妹的到来,而陷入了更大绝望的黄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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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念头,突然,在他的脑海中,冒了出来。
找杨过,找不到。
那,找一点别的东西,是不是,会更有趣一些?
比如……
朱栢的目光,投向了皇宫之外,那片更加广阔,也更加黑暗的,江湖与朝堂。
“贾诩。”他淡淡地开口。
“臣在。”贾诩如同鬼魅般,出现在他的身后。
“锦衣卫那边,最近,是不是太闲了?”
贾诩的心头,猛地一跳。
他知道,陛下,又要开始,玩新的游戏了。
大明,北镇抚司。
这里是锦衣卫的总部,也是整座京城,乃至整个大明,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。
寻常的衙门,门口摆放的都是石狮子,以镇邪祟。而北镇抚司的门口,没有石狮,只有两尊三丈高的,用黑铁铸成的,面目狰狞的夜叉雕像。
仿佛在昭告世人,这里,就是人间地狱。
自打新皇朱栢登基之后,这里的气氛,就变得更加压抑和诡异。
以前的锦衣卫,虽然也凶狠,但也只是皇帝手中的鹰犬,行事多少还有些章法。而现在,他们自诩为“神使”,是替天神在人间行“神罚”的使者。
每一个锦衣卫校尉的眼神里,都透着一股子,混杂了狂热、恐惧和麻木的,非人的气息。
诏狱深处,日夜不息的惨嚎声,似乎都带上了一丝“神圣”的韵味。
傍晚,残阳如血。
沈炼拖着疲惫的身体,走出了诏狱。他刚审完一个被控“妖言惑众”的前朝书生,那书生不过是私下里和朋友喝多了,抱怨了几句赋税太重,就被邻居告发了。
一番“常规”的审讯下来,那书生招了,画了押。等待他的,将是流放三千里,永世不得还乡。
沈炼的脸上,沾了几点血迹,他用袖子,随意地擦了擦。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。
他不是什么好人,也不是什么坏人。他只是这架庞大而又恐怖的机器上,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。他要做的,就是活下去。
最好,能活得体面一点。
“沈炼!”
身后传来了呼喊声。
沈炼回头,看到自己的两个结拜兄弟,卢剑星和靳一川,快步跟了上来。
卢剑星是他们三兄弟中的老大,为人沉稳,一心想往上爬,好博个百户的出身,光宗耀祖。他拍了拍沈炼的肩膀,递过来一个水囊。
“怎么样?那酸儒的骨头,硬不硬?”
沈炼接过水囊,灌了一大口,摇了摇头:“能有多硬?三轮夹棍下去,什么都招了。”
年纪最小的靳一川,脸色有些苍白,他有肺痨,身上总带着一股药味。他凑过来,低声问道:“二哥,我听说,那书生招的,还牵扯出了礼部的好几个人?”
沈炼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
卢剑星皱了皱眉,压低了声音:“一川,不该问的,别问。小心祸从口出。”
在这北镇抚司,好奇心,是会死人的。
靳一川缩了缩脖子,不敢再多言。
就在这时,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。
“沈炼,卢剑星,靳一川。”
三人心中一凛,连忙转身行礼。只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小太监,正站在不远处,手里拿着一卷拂尘。
他们认得,这是西厂督主郑和身边的一个随侍。
“公公有何吩咐?”卢剑星恭敬地问道。
小太监用眼角瞥了他们一眼,那眼神里,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。
“郑督主有令,命你们三人,即刻前往城南‘一品居’,捉拿逆党严峻斌。”
严峻斌?
三人心中都是一惊。这个名字,他们听说过。曾经的吏部侍郎,因为反对铸造黄金京观,被陛下罢官免职,勒令在家思过。
怎么,成了逆党?
“公公,敢问那严峻斌,所犯何罪?”卢剑星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小太监冷笑一声:“怎么?郑督主办事,还需要向你们解释吗?”
“不敢,不敢!”卢剑星连忙躬身。
“严府上下,共计三十七口,一人都不能跑了。”小太监将一卷盖着西厂大印的拘捕令,扔到卢剑星的怀里,“办好了,郑督主重重有赏。若是办砸了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只是用拂尘,轻轻地,在自己的脖子上,比划了一下。
那意思,不言而喻。
说完,小太监便转身,扬长而去。
留下三人,面面相觑,额头上,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这差事,不好办。
严峻斌是前朝重臣,门生故吏遍布朝野,在士林中声望极高。现在,要以“逆党”的罪名去抓他,必然会引起巨大的震动。
而且,这种抄家灭门的活,最是凶险。一旦出了什么纰漏,他们三个,就是最好的替罪羊。
“大哥,这……”靳一川的脸上,满是忧色。
卢剑星咬了咬牙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怕什么!这是郑督主亲自下的令!是咱们三兄弟一步登天的机会!”
他看向沈炼:“二弟,你怎么看?”
沈炼的目光,闪烁了一下。
机会?
或许吧。
他想起了教坊司里的那个女人,周妙彤。他答应过她,要攒够三百两银子,为她赎身。
而这次的差事,赏钱,想必不会少。
“干了。”沈炼从牙缝里,挤出两个字。
……
夜色,深沉。
城南,一品居。
这里是严峻斌的府邸。虽然被罢官,但府邸的规制还在,朱漆大门,高墙耸立,依旧透着一股官宦人家的气派。
沈炼三人,带着一队锦衣卫校尉,如同黑夜中的鬼魅,悄无声息地,包围了整个宅院。
没有喊话,没有劝降。
沈炼一脚踹开了府邸的大门。
“锦衣卫办案!闲人回避!”
冰冷的喝令声,划破了夜的宁静。
府内的家丁和丫鬟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吓得魂飞魄散,尖叫着四散奔逃。
沈炼没有理会他们,他提着绣春刀,径直朝着内院的书房冲去。根据线报,严峻斌此刻,就在书房。
书房的门,虚掩着。
沈炼推门而入,一股浓郁的墨香,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味,扑面而来。
书房内,烛火通明。
一个身穿素色长袍,须发皆白的老者,正端坐在书案之后,手持一卷书,读得津津有味。
他似乎,完全没有被外面的骚乱所影响。
正是严峻斌。
看到沈炼进来,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,只是淡淡地说道:“来了?”
沈炼的心中,猛地一沉。
不对劲。
太镇定了。
这个老头,太平静了,平静得,有些可怕。
“严大人。”沈炼握紧了手中的刀,“奉西厂郑督主之命,前来请大人,到诏狱走一趟。”
“诏狱?”严峻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,他抬起头,那双浑浊但却异常锐利的眼睛,直视着沈炼,“老夫何罪之有?”
“与前朝建文余孽勾结,图谋不轨。”沈炼冷冷地吐出罪名。
“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严峻-斌突然笑了起来,那笑声中,充满了悲凉和嘲讽,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”
他缓缓地站起身,走到书房中央,背着手,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。
“沈炼,是吗?北镇抚司总旗,入职五年,破案三十七起,手上,至少有十三条人命。”
沈炼的瞳孔,微微一缩。
他竟然,对自己的底细,了如指掌?
“你想要钱,想要升官,想要为你那个在教坊司的相好,赎身。”严峻斌的声音,如同魔鬼的低语,在沈炼的耳边响起。
“这些,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他转过身,一双眼睛,在烛火下,闪烁着摄人的光芒。
“我给你一千两黄金。”
“再给你一个,锦衣卫百户的前程。”
“只要,你放我走。”
沈炼的心,狂跳了起来。
一千两黄金!
百户的前程!
这个诱惑,太大了!大到,他根本无法抗拒!
“你……你凭什么?”沈炼的声音,有些沙哑。
“就凭这个。”
严峻斌从怀里,掏出了一样东西,扔到了沈炼的脚下。
那是一块令牌。
一块用纯金打造的,刻着“东宫”二字的令牌。
是前太子,朱标的令牌!
沈炼的脑袋,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他知道,自己,卷入了一个,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,天大的漩涡之中。
沈炼盯着地上的令牌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这“东宫”令牌,意味着严峻斌背后有着前太子的势力,牵扯之深,远超他的想象。
卢剑星和靳一川听到动静,也冲进了书房,看到地上的令牌,同样脸色煞白。
严峻斌看着他们三人的反应,冷笑一声:“如何,考虑好了吗?只要你们放我走,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。”
沈炼的手紧紧握着刀把,内心天人交战。一边是巨大的诱惑,一边是违抗西厂命令的风险。
就在这时,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,原来是西厂的人也赶到了。严峻斌的脸色一变,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沈炼咬了咬牙,心中有了决断。他对严峻斌说:“严大人,我等只是奉命行事,这令牌虽贵重,但我等不敢违抗西厂的命令。”
说罢,他捡起令牌,和卢剑星、靳一川一起将严峻斌制住。
西厂的人冲进书房,看到被制服的严峻斌和沈炼手中的令牌,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。一场更大的风波,似乎即将来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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